编辑:张艳秋
巍峨竦峙的长白山,雄踞于关东大地,为最高峰。长白山之巅,奇峰异柱拱卫着一泓碧水澄澈的清泉,这就是著名的长白山天池。这天池为鸭绿江、图们江、松花江三江发源地。其中的松花江由长白山北坡出水口长白瀑布跌落以后,由二道松花江和头道松花江流到抚松、靖宇、桦甸交界处汇合成松花江。再经由吉林至松原三岔河口后,有嫩江注入,以直角转向东北,经肇源直奔哈尔滨,再经巴彦、木兰等九市县与黑龙江汇合后,经由俄罗斯哈巴罗夫斯克进入鄂霍茨克海中。松原地区正处于松花江大拐弯处,两松在这里分界,松嫩三江在这里交汇。松花江这条松辽大地上的母亲河是一条晶莹剔透的珍珠链,而松原正是镶嵌在珍珠链正中间的一颗莹光闪烁的蓝宝石。这里的大地丰腴,田产丰富;这里的江河秀美,资源充盈;这里的地藏奇绝,乌金奔流;这里演绎着大气、豪爽、纯美的满蒙文化,令人*牵梦绕。近读高振环《涛声依旧两岸常新》、如水《松花江三题》、关云德《松花江上老冰排》等文章,对松花江文化有些了解,也才意识到对母亲河知之甚少。这对于生活在珍珠链上蓝宝石之地的松原人来说,真是个不小的缺憾。笔者有意先从《松花江名称的演变》起,陆续作些介绍,以弥补这个缺憾。高振环讲得好:“长白山一泓碧水酿造了千古流淌的松花江。在迷蒙的岁月烟雨中,松花江与姊妹河嫩江、辽河一起,冲积出广阔的东北平原。而在平原和山川间,松花江又以江名作为一种特殊符号展示着自己的丰神美韵。由她的名字我们可以走进她的历史……”
弱水。这是汉至魏晋期间,松花江的泛称。《后汉书?夫余传》载:“夫余,北有弱水。”《晋书?东夷传》载:“肃慎民,一名挹娄,……极北弱水。”《汉语大词典》注:“古水名。由于江道水浅或当地人不习惯造船而不通舟楫,只用皮筏济渡的,古人往往认为是水弱不能载舟,故称弱水。”古时称弱水者甚多,有史料记载的就有八处,《尚书?禹贡》记今甘肃山丹河古称弱水,《山海经?西山经》记今陕西洛水一支流古称弱水,《后汉书?西域传?大秦》记今西方远至国外有弱水,《汉书?地理志下》记青海湖古称弱水,《资治通鉴?宋文帝元嘉六年》记今蒙古国涿邪山古有弱水,《新唐书?西域传上?东女》记今西藏古有弱水,《新唐书?北狄传?奚》记内蒙古古有弱水。还有前边已述过的黑龙江境内的古代弱水,即是今之松花江。不过,这个弱水并非今日源自长白山天池,蜿蜒近两千公里汇入黑龙江的全程松花江,而是指源于大兴安岭的嫩江和东流的松花江,当时将这二者看做是一条水系(源自长白山天池的松花江看做是其支流)。这里还应说明,用“弱水”命名不可能取与“弱”正相反的“水势浩荡”之意。古代神话中有“险恶难渡的河海”为“弱水”者,如《海内十洲记?凤鳞洲》记:“凤鳞洲在四海之中央,地方一千五百里,洲四面弱水绕之,鸿毛不浮,不可越也。”这个“弱水”并不是具体江名。另,亦有谓“弱水,为爱河情海”者,如《红楼梦》第九一回:“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这个“弱水”更不是具体的江名。由此可见,古时称松花江为弱水,是因其当时水少、水浅之故。
就在弱水流域,古濊貊人最先进入阶级社会,走在了东北地区文明发展的前列。西汉初年,槁离族发生一起夺国内乱,东明王子为避难逃离家乡渡过今松花江大拐弯处,征服当地部族,建立了夫余国,成为东北地区最早的奴隶制国家,后来夫余国很广阔南起玄菟郡北界(今开原附近),北达弱水,东起张广才岭,毗连挹娄,西到双辽、开通一带与鲜卑接境。夫余与中原*权在*治上保持着臣属关系,经济、文化贸易往来频繁,一开中国古代东北地区民族文化融合之先河。
速末水。难河。粟末水。这三个名称是从三国经南北朝到隋唐时期对松花江的称谓。古时一直把第二松花江看作是支流,直到唐以后才把源于长白山的西北流向的第二松花江和东流的松花江干流看作是一条水系,而嫩江成为支流。所以上面三个名称实际是对第二松花江的称谓。三国时,魏国称她为“速末水”。《魏书?勿吉传》载:“国有大水,阔三里余,名速末水。”并有当时居于速末水一带的勿吉人曾千里迢迢奔赴洛阳,向魏国贡献方物的记载。南北朝北魏又称其为“难河”。到了隋唐时期,松花江改称“粟末水”。粟末为靺鞨族之一部,这是以族称为水名。《新唐书》载:粟末部“依粟末水以居,水源于山,西北注入它漏河。”今人考证,它漏河即为洮儿河。粟末部曾助唐朝攻打高句丽,并屡屡获胜。在乌拉街满族镇杨屯大海猛墓葬遗址中,近年曾出土有盾牌、箭镞、马具等物。据考证,墓主极可能是征过高句丽时牺牲的粟末人将士。粟末族人强悍,性粗犷,善征战,喜射猎。其住室为穴居,屋形似冢,开口于上,出入上下皆以梯为阶。屋以深为贵。女人衣着为布,男人衣着犬、鹿、牛、羊之皮。更有以鱼皮为衣者。每年春汛时节,总有名“打不害”的鳇鱼成群结队出海中溯水而上,进入黑龙江、松花江。粟末人取其肉为脯,裁皮制衣。其衣“日光映之,五色若文铺。”(高振环《涛声依旧两岸常新》)
混同江。辽代将松花江改了这个名称。有这样一说:“黑龙江汇合松花江后到乌苏里江口一段的别名。因松花江含沙较多,江水北黑南*,经久始混,故名。”这种说法是错的,错之一,它不是正式名以外的名称,而是一个帝王给一条水改的正式名称;错之二,它也不是因水半边黑半边*“经久始混”而得名的,如果是那样的话,只用“混江”不就得了吗;错之三,说混同江只是“黑龙江汇合松花江后到乌苏里江口”那么一小段,这样说绝对不可以,至少应该是从松嫩汇合的三岔河口处开始的松花江干流才对,甚而包括第二松花江在内的两松全程才更合理。粟末水因何易名?应该说它是历史发展、朝代更迭、帝王心胸的产物。《契丹国志》载:“旧之粟末水,太宗破晋,改为混同江。”辽太宗耶律德光破晋后,雄心勃勃,为江易名取天下混同即一统之意。松花江曾几经易名中,这是第一次以王朝的诏命形式颁定的。但是雄心不等于事实,耶律德光并没有真正混同天下,终辽一朝,几乎都是征战不断。辽灭渤海国后,恐长白山一带的女真人难以管辖,便将其整体迁往辽西。生存于黑龙江一带的女真人很快涌入自己兄弟的这一故乡,并迅速发展起来。完颜部首领完颜阿骨打统一各部,建立金国,联宋灭掉辽国。赵宋皇帝并不知阿骨打的野心,灭了辽,却来了金。金兵铁骑长躯直下,掳了徽钦二帝,赵宋王朝就只好躲到江南一隅苟且偷安了。
鸭子河。辽金时代对松花江中一个流段的又一个称呼。这是个非正式的通俗名称,即俗称,产生于民间,极具地方性,同“三岔河口”俗称“三江口”一样,正式名称几乎已无人知晓,俗称却沿用至今。鸭子河是松花江流程中的那一段,至今考古学者说法不一,但都没离开松花江大拐弯处即三岔河口一带。张静岩《松花江与鸭子河》中写“根据上述推论,在辽金时期,松花江大拐弯段,即第二松花江西北流向的下游段和松花江东流向的上游段,当时被视为一条江,合称为鸭子河。”这样说比较妥当。笔者认为既然是老百姓口中的俗称,它就没有一个固定的界线,另外俗称是同“诏命”同时并存的,粟末族定名粟末水,民间还叫鸭子河,辽朝诏命混同江,老百姓仍说鸭子河。辽金时期,由于松嫩两江交汇处泡沼众多,水草繁茂,湿地面积大,一真是鸭、雁、鹅、鱼的天然栖息繁育地。辽代皇帝看中了这一带,经常来此“春捺钵”,搞什么“头鱼宴”、“头鹅宴”、“头鸭宴”,因此民间有了鸭子河之称,并不时地被《辽史》、《金史》以及其它一些史籍当做正式名称记入史册。辽初,太宗耶律德光为实现“天下混同”的雄心诏命改粟末水为混同江,70年后圣宗耶律隆绪又“诏命改鸭子河为混同江”也许这是圣宗为强化和光大太宗的大一统思想而施行的一项重要举措。但,如前所述,盛极一时的大辽国没有逃脱灭亡的命运,留给人们的只是杨家将抗击辽兵那些悲壮的传说,以及从诗书上去联想采“东珠”“光大圆匀五色珠”与捕大鱼“载以牛车轮欲折”的情景了。
宋瓦江。松花江。前者是元代对松花江的称呼,后者是明代给这条江的正式定名,一直沿用至今。其实这两个名字是一码事。早已有学者考证,“宋瓦”和“松花”皆由满语“松阿哩乌拉”音转而来,乃天河之意。毫无疑义,这个满语称谓是满族人给确定的,这反映了满族同胞对发祥地——白山松水的崇拜。满族先世早在金世宗朝就封长白山为山神,山之神为兴国灵应王,封混同江为水神,水之神为兴国应圣公,并“申命有司,岁时奉祀”。由《三天女浴躬》这个古老、神秘的传说演绎而来的爱新觉罗家族,在走进紫禁城后,仍不忘祖宗发祥之地,在松花江畔的小白山上建立望祭殿,遥祭长白天池。
第二松花江。这是个曾用名,指源出长白山天池从吉林市松花湖流出经九台、榆树、德惠、农安等县市,进入松原至三岔河口段。阿汝汗主编的《松原文化述略》记述:“第二松花江的名称,是20世纪初俄国人所著《松花江志》中首次提出的,到20世纪20年代末至30年代初,中国典籍方正式称之,今仍沿用此名,简称二松。”此书又注:“年2月25日,吉林省人民*府决定废止第二松花江的名称,恢复松花江原称。但多年来,人们为记述方便和世俗上的习惯,在《松辽文化》、《吉林年鉴》、《松原市志》、《松原年鉴》等很多典籍中,仍将松花江与嫩江汇流以上江段称为第二松花江。”笔者对上述所记有两点认识:第一,20世纪初俄罗斯为松花江修志,为松花江上游段命名“二松”,中国典籍正式称之,这些都是当时国民*府软弱无能、丧权辱国的表现。第二,吉林省*府决定废止二松的名称是正确的,无可非议,但为时看晚,再者这么大举动只靠省*府的决定不行,国家某部门乃至国务院应该有明确态度。另外,对于不执行省*府决定而随意沿用的现象,应该明令禁止。当然这些琐事并没有妨碍历史的进展和社会的进步。
如今松花江全程,江水碧绿清澈,两岸稻谷飘香,一路油井林立,沿途城市繁华,旅游景观多如繁星,为祖国现代化建设不断奉献着她的全部能量。松原,这颗珍珠链正中的蓝宝石,随着现代化建设的进程更加闪烁着多彩的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