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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头题字姚景林第期
看到看到要过年
□石乾华
“胡萝卜,蜜蜜甜,看到看到要过年,细娃要吃嘎嘎,大人没有钱”,这首童谣是物质匮乏年代农村居民生活的真实写照。
我出生于上世纪60年代初,经历过计划经济时期。那年代自然灾害严重,粮食减产,经济上不去,基本生活依靠国家返乡粮救济,劳动工日值几角钱人民币。农民兜里没钱,年过得清淡。但过年的氛围却比现在浓厚。
农历腊月二十三,俗称过小年。这天要送灶王菩萨上天,家家户户要进行大扫除。柴草堆码放整齐,庭院打扫干净,营造整洁的环境过新年。过了这个节日,生产队一般情况下不安排集体农活,放假。休闲中社员们就做些自己喜欢做的事,男人砍竹子办篾条放扦索(牵牛、拉犁头用的绳索),编竹篓,修农具,准备来年大生产。女人们打布壳,纳鞋底,做新鞋,添新衣,办年货,准备迎新春。
计划经济时期,物质实行票证供应。少数困难家庭连*府供应的丁点过年肉都买不回去,还得私下将票证变卖成钱“秤盐打油”。打的“油”不是用来食用的而是供照明用的煤油、桐油。
大多数的家庭还是攒全年的积蓄,打造过新年的快乐氛围。
每到年关,有钱人家就购买贫困家庭的供应布票从供销社买回布匹,送到缝纫店去做新衣服,或请裁缝师傅到家来给一家老小做新衣裳。那个时期几乎没有成衣卖,民间裁缝师傅少,生意很好。尤其是快过年时,大家都要做新衣服,争着请缝纫师傅。为了赶上趟,雇主还得派得力之人在上家候着,当裁缝师傅活一干完,就主动把缝纫机,案板(裁剪布料的操作台)搬回家,迎请师傅上门做衣服。周遭邻居见到这样的场景会前去观赏,投去艳羡的目光,赞叹的言语。脚踏式的缝纫机农村都少见,小时候赶去看热闹,忍不住去摸那缝纫机头上的启动盘玩,因为“多事”还挨过师傅的“力壳钻”(敲脑壳)。
经济紧拮的家庭在过年时也会想办法扯些廉价的白布,用颜料染色,给孩子做新衣服,新鞋过新年。
困难时期农村杀猪过年的人家户不多,过年时*府会按人头供应糖、肉、油等副食品,数量少。糖、油按两供应,肉也就每人1市斤定量供应。年关供应量大,鲜肉供给不足,老百姓买到的是库存盐渍肉。食品站平时把鲜肉敷上厚厚的盐巴,囤积在库房里,过年用来应急。一斤肉洗去盐巴就七八两净肉,咸的腻人。所以那年代年夜饭桌上吃的“糖煎肉”就是咸甜味。
年夜饭是一年的总结,一般人家户都很重视,将好吃的积攒到过年吃,邀请至亲到家做客嗨上一顿。“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以示来年“丰衣足食”。
年夜饭菜几乎都是自产的农家菜。猪头肉,红烧肉,糖煎肉是必须的荤菜。海带炖猪脚、煲萝卜做汤菜。条件好的人家户会杀鸡宰鸭、买鱼做压席菜。
红烧肉要切得大块,糖煎肉要肥腻甜蜜。
菜虽然简单,年夜饭的氛围却隆厚。喝酒是提升团年氛围的一种方式。冬天气温低,桌子上的菜不一会儿就冷了,主人会将冷却的汤菜端去热。肉吃完了,就着热汤剩菜,叙着家长里短,说些往年的趣事,谈着来年的打算,你来我往,一口接一口地喝着老酒,喝的晕天黑地,满嘴胡话,才满意散席。吃出的是年味,品味的是生活。而如今的年饭,很少自己在家里弄菜,大都到餐厅定制,山珍海味,满桌佳肴不一会儿就凉了,餐厅也不会单独提供翻热服务,一袋烟的功夫就散席了,这样的年饭年年吃,总吃不出儿时的那种味道,那份激情。
除了年夜饭,还有新年请客的习俗。正月十五前宴请亲戚朋友在一起聚会,称之“过客”。宴会也是在自家办理。食材丰富,自家种的,平时攒的,街上买的,亲戚送的,五花八门。宾客也比年夜饭人数多。亲戚、邻居间相互串门,相互拜年。今天在我家,明天去舅家,后天去姨家,大后天去姑家,就这样互相访问,吃着“转转会”,联络情感,增进友谊,欢声笑语中过大年。
吃汤圆也是农村居民过年的习俗。
那个年代没有成品汤圆出售,乡下人吃汤圆也是自己制造。生产队会安排少部分的田地种植糯谷和糯玉米分配给社员。一般家庭平时是舍不得弄来吃的,留着过传统节日。年关到了,家庭主妇会将糯谷、糯玉米置办成制作汤圆的原材料。新春拜年,主人家招待客人的第一碗饮食就是甜蜜蜜的汤圆开水打“幺台”(主餐前的小吃)。讲究人情的家庭会在汤圆开水里加上自酿的醪糟和鸡蛋。客人多的家庭,会用大铁锅煮汤圆。多个人帮忙揉汤圆面,搓汤圆,端汤圆。雪白的汤圆丢进大铁锅里,煮熟透的汤圆在开水面上浮腾着,溢出沁入心脾的香甜味,让人味觉大开。
过年吃香香也是农村居民过年的习惯。
年三十晚上,当家的会拿出收藏已久的花生,南瓜子,豌豆、胡豆、*豆、红薯干来炒年货,没有这些炒料的就用玉米、大米替代替炒香豆,个别家庭还有专门加工的“爆米花”,备正月初一游玩时咀嚼消遣和招待来宾。
正月初一过大年,是春节最隆重的一天。家家户户,男女老少吃了汤圆,穿戴整齐,出门踏青。乡间路上,人来人往。有的赶往场镇去会亲友,逛市场,看电影;年轻人借机相对象。
乡间路上那是人来人往。大凡岔路口,宽坝子,都有人群聚集。亲朋好友聚在一起叙家常,话长短;好*的聚在一起搞些*博游戏。小伙伴们在一起相互晒自己新衣服,新鞋子;晒口袋里的香豆豆。家庭经济条件好的小孩会拿出水果糖,花生,瓜子等上乘香香展示自己的骄傲,家庭条件差的孩子摸着自己荷包里的炒薯干,玉米籽,拿不出手。看着诱人的糖果眼馋,就用自己的零花钱或游戏牌(那时的游戏牌就是使用过的火柴盒裁成的纸块)去交换,或用玩游戏的方式搏取对方的香香品尝。
场镇街道那是人群熙攘,摩肩接踵。最为热闹的当属剧院、电影院、百货商场。乡场没有专门的电影院,就在会议礼堂卖票放映,一天轮番放很多场次,晚上还要赶夜场,也难满足群众需求,1角钱一张的电影可以炒作翻几倍。供销社的商场也是生意兴隆,人满为患。
大路边上有卖柑橘、甘蔗,米花糖的小贩,大人们一般会满足孩子的欲望,花上几分,几角钱买零食吃。一时间,大街上,道路上,坝子里集满了生活垃圾,成为一道习以为常的风景。
人们成群结队,扶老携幼,从家里一路游玩到街上;再从街上一路玩回家。大人细娃都玩得
开心快乐。
过完欢乐的正月初一,小孩子会在大人的安排或带领下走亲戚,拜大年,吃“转转会”。
现在物质丰富了,网络发达了,但过年的那份热情却淡薄得多了。作者简介石乾华,笔名蹉跎岁月。四川省武胜县人,乡镇干部,高中文化。一生羡慕文人,喜欢历史,闲暇时写些文史类文稿供地方文史研究之用,是为广安市*协文史研究员,曾在中、省、市、相关媒体发表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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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2月创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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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亚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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